「小丑」酒後吐真言：我殺了三十多個人。(圖/24ur.com)
1978年12月20日晚，33歲的美國建築商人約翰·蓋西開車到芝加哥近郊，與他的律師山姆碰面。約翰看上去頭髮蓬亂，一進門就要求來點酒。在一瓶威士忌之後，約翰指著桌上的《每日先驅報》的頭條新聞說：「這個男孩已經死了。」而這名約翰說的男孩，叫羅伯特·皮斯特（Robert Piest）。
幾天前，15歲的羅伯特失蹤，唯一的線索，他曾經告訴母親，有個建築承包商可能會給他一份工作，而這個建築承包商正是約翰。面對警方的質詢，約翰一口咬定自己和羅伯特的失蹤案無關，然而，12月17日，也就是約翰把自己喝到爛醉的三天前，警犬在約翰的車子裡，聞出了羅伯特曾經在此的氣味。另外，在約翰的車中也找到一小搓頭髮。警方化驗出結果也只是時間問題。
酒精的作用，使約翰決定對律師說出一切。(圖/新浪)
「羅伯特的屍體在河裡。」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讓約翰決定對律師說出一切。他神色平靜，先是描述了他如何用止血帶勒死羅伯特的經過，接著，他越說越多，受害者的名單也越來越長。直到最後，他不勝酒力，在目瞪口呆的律師面前睡著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律師告訴他，他之前承認殺害了30多個人，他強烈建議約翰去做一次心理治療，然而約翰搖搖頭：「現在我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了，我還有事要做。」
此時的約翰，正處於警方的嚴密監控之下。他離開律師後，挨個拜訪了自己的朋友們並向他們告別，甚至在一座加油站把一包大麻送給了加油工。加油工告訴警方，約翰對他說：「我的末日快到了，這些人要來殺我了。」警方推斷約翰極有可能會自殺，當即以藏匿並分發大麻為由，向法官申請了搜查令。21日下午四點半，警察和痕檢人員驅車趕到約翰的住所，根據前期的大量調查，直撲這座房子的地窖。痕檢人員丹尼爾在幾分鐘內便發現了一塊人的手骨和一些腐爛的肌肉組織，他近乎興奮地喊起來。警方終於抓住最強有力最直接的證據來指控約翰·蓋西了。
警方從約翰後院抬出一袋袋屍袋。(圖/維基百科)
22日凌晨，警方對蓋西實施了抓捕行動。抓捕異常順利，因為約翰·蓋西知道他已無處可逃。警方立即對他進行了審訊，約翰承認，大約對25到30名受害者實施了性侵、虐待和謀殺，包括小羅伯特在內，至少有四五位受害者的遺骸被拋進了河中。接下來的一周裡，警方從約翰的地窖中，挖出了26具屍體，另有1具屍體在車庫的水泥地下被挖出來，而羅伯特和其他3位受害者的遺骸也從德斯普蘭斯河中被打撈起來。
警方懷疑約翰把其餘受害者埋在了他的其他不動產之下，但是，芝加哥嚴冬降臨，警方對其不動產的挖掘工作被迫中止。3月9日，第32具屍體在蓋西酒店的後院被發現；3月16日，又一具受害者的屍骨在酒店的托樑下被發現。至此，警方一共發現了33具屍體。此舉令媒體嘩然，因此賦予了約翰·蓋西「小丑殺手」的稱號。
地窖到處都是屍體標記。(圖/維基百科)
1942年3月17日，約翰出生於伊利諾亞州芝加哥一個信仰愛爾蘭天主教的中產階級家庭。他的父親是個退伍軍人，也是個脾氣暴躁的汽車維修工，他的母親則是個溫柔的女人。而約翰有個姐姐，後來又有了一個妹妹。父親時常酗酒，動不動就虐待妻子和孩子。小約翰與母親和姐妹們很親近，卻不得不忍受暴虐的父親。因為肥胖和動作笨拙，小約翰常被父親拿來與姐妹們比較。在父親的眼裡，他是一個沉默、愚蠢的孩子。4歲時，小約翰弄亂了父親維修的汽車發動機組件的順序，為此，父親用皮帶狠狠教訓了他。
父親的暴虐和母親的軟弱，使小約翰的成長過程中充滿了血淚。小約翰的哭泣，遭來父親變本加厲的嘲笑，他稱呼自己的兒子「愛哭鬼」，並且笑話他、看不起他。7歲這年，小約翰被父親的一個朋友帶出門兜風，在車上，小約翰遭到了這位大叔的性騷擾，他不敢告訴父母，只能懷著恐懼默默忍受。
約翰·蓋西的生平。(圖/CBS chicago)
由於心臟的問題，小約翰沒法和其他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加上他偏胖的體型，更是遭到同學的欺凌和嘲笑。在學校裡，約翰的生活也並不順利。直到1960年，年滿18歲的約翰開始參與政治活動，成為了一位民主黨候選人的競選選區助理隊長。
他努力從別人那裡尋求父親不曾給予的認可，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在這一年裡，約翰成為了一位民主黨候選人。接下去的幾年裡，約翰如同其他有上進心的青年一樣努力奮鬥，進入商學院學習，從銷售員開始步步晉升，直到成為當地的國際青年上會的傑出人物。這期間，他結婚、生子，在同事和鄰居的眼中，儼然是一個好愛交際、熱心腸的好人。
1975年，憑著自己的波蘭血統和當時的社會地位，約翰·蓋西成為了芝加哥波蘭立憲日遊行活動的策劃人，他連續操辦了三年的活動，直到1978年被捕為止。在成為活動策劃人的同時，約翰還參加了當地的一個小丑俱樂部。這個俱樂部的人在慈善募捐活動或遊行日裡裝扮成小丑，助力募捐或增添遊行的熱鬧氣氛。他們也常常去兒童醫院探望小孩子，給那些生病的孩子帶去歡樂。
約翰在這裡也發揮了他的創造力，他為自己設計了一個全新的小丑角色——小丑坡格（Pogo the Clown）。傳統小丑的嘴角是圓潤的弧度，以免嚇到小孩子，但約翰故意把坡格的嘴角畫得尖尖的，將嘴角彎成了一個有些詭異的微笑，和傳統的小丑區別開來。儘管有些詭異，但這並不影響坡格受歡迎的程度。約翰裝扮成小丑坡格出現在當地各種各樣的聚會中，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慈善募捐活動。在人們心中，蓋西是一個盡職的小丑，他的出現必定會帶來快樂。直到1978年12月從約翰的住處下挖出27具受害者遺骸，人們才發現這個受歡迎的小丑是有多麼的恐怖。
他為自己設計了一個全新的小丑角色——小丑坡格（Pogo the Clown）。(圖/boingboing)
從悲慘的童年，到光鮮的成年，看上去約翰已經完成了逆襲，成為了一個與他父親完全相反的成功人士。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童年發生的一切仍在影響著他的生活。成年後，他結了兩次婚，維繫了短暫的幸福表像後，他的兩任妻子都很快發現，約翰對她們缺乏興趣，更確切地說，約翰感興趣的並非女性。
1967年8月，約翰用色情片引誘15歲的唐納德·沃利斯（Donald·Voorhees），在灌了唐納德不少烈酒之後，蓋西試圖說服男孩給他接觸，但沒能成功。此後，蓋西讓幾個男孩子相信他是在做一項關於同性接觸的「科學調查」，然後使男孩子們對他進行了身體接觸，最後蓋西給每個男孩子50美元「調查費」作為回報。
到了1968年3月，唐納德·沃利斯告訴父親：蓋西對他進行了性騷擾。同為滑鐵盧國際青年商會成員的老沃利斯立即報警。警察逮捕了蓋西，隨後以口部性侵犯指控他。蓋西拒不認罪。早前在競選董事會成員時，老沃利斯投了反對票給蓋西，蓋西便以「政治陷害」為由百般抵賴，稱老沃利斯是為了報復自己所以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最終，這項指控因缺乏證據被撤銷。
8月30日，約翰指使他的僱員，一位18歲的拉塞爾·施羅德（Russell· Schroeder）揍唐納德一頓，還讓拉塞爾告訴唐納德這是約翰的報復，完事後拉塞爾便可以得到300美元。拉塞爾照辦了。挨了打的唐納德立即報了警，警察逮捕了拉塞爾。拉塞爾承認對唐納德進行了人身攻擊，並說他是受約翰指使。警方隨即逮捕了約翰。9月12日開始，兩名醫生對約翰進行了為期17天的精神測試，報告最後指出約翰有反社會人格障礙。
約翰·蓋西的入案照。(圖/維基百科)
1968年12月3日，約翰被判在埃納摩薩州立監獄服刑10年。也就在這一天，約翰的妻子瑪麗琳提出了離婚。1969年9月18日，兩人正式離婚，法官滿足了瑪麗琳對房產、財產和贍養費的所有訴求。從此，約翰再也沒有見過第一任妻子和自己的孩子。在監獄裡，約翰很快成為了一名模範犯人。
1969年6月，約翰的第一次假釋申請沒能通過，為了準備1970年5月的假釋申請，約翰在監獄裡完成了16門高中課程，並在1969年11月獲得了相關文憑。在這之後不久，約翰的父親因肝硬化死亡。據稱，約翰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崩潰了，倒在地板上不由自主地抽泣，監獄管理人員不得不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沒有人知道約翰為何哭泣，但約翰最終沒能參加父親的葬禮，因為他的申請沒有通過。
1970年6月18日，10年的刑期僅僅服刑18個月後，約翰的第二次假釋申請通過了。6月19日，約翰就回到了芝加哥與母親一起住，開始了為期12個月的假釋期。8個月後，也就是1971年10月，約翰的假釋期結束；11月，約翰的犯罪記錄被密封，意味著他假釋期間表現合格，不必再返回監獄服刑了。
第一次謀殺發生在1972年2月2日，謀殺對象大多選定年輕男女。(圖/維基百科)
16歲男孩蒂莫西·傑克·麥考伊（Timothy·Jack·McCoy）在密西根到奧馬哈的觀光旅行中途經芝加哥。蒂莫西在芝加哥灰狗巴士終點站上了約翰的車，約翰說可以讓他在自己家裡歇一晚，然後第二天送他去車站趕車。據約翰說，第二天早上他醒來時，發現蒂莫西拿著一把餐刀站在他臥室門廊處。他扭住蒂莫西的手腕，奪下餐刀，抓住蒂莫西的頭髮在臥室牆上猛撞蒂莫西的頭，然後將蒂莫西抵在衣櫃前狠狠地踢了幾腳，當蒂莫西試圖反擊時，他把蒂莫西摔到地上，跨坐在蒂莫西身上，拿起餐刀一次又一次刺向蒂莫西。
當他站起來走進廚房時，他發現桌上擺著兩份做好的早餐，似乎蒂莫西是想叫他吃早餐但忘了將餐刀放下，但男孩早已斷了氣。隨後，他清理掉血跡，將蒂莫西埋在了地庫，並在蒂莫西身上覆上了一層水泥。幹完這一切後，約翰感到一種完全的空虛，但他在刺殺蒂莫西時達到了高潮。被捕後的一次採訪中，約翰說：「就在那時，我意識到死亡能讓我感到極度的興奮。」
1974年2月，約翰勒死了第二個男孩，這個男孩至今身份不明。據蓋西描述，這個男孩在14到18歲之間，有一頭棕色蜷曲的頭髮。在第二個受害者之後，約翰與第二任妻子提出離婚，從此獨自生活。謀殺變得更加容易，慾望也就更容易得到滿足，越是滿足便越是渴望。約翰無法自拔，或許他已經沒法意識到自己的罪惡。直到警察的手銬將蓋西的雙手禁錮，這一切才終於結束。警方確認了25位受害者的身份，還有8名受害者的身份至今不明，並且警方猜測，受害者可能不止33名。但是，這一切已經無從查起了。
在約翰被捕後，他的鄰居們才開始意識到那些反常的細節。比如約翰屋裡的燈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打開、沒見過約翰與女人交往，但倒是常有年輕的男性去約翰家。一位女鄰居說，她曾多次被沉悶的叫聲從睡夢中吵醒，不久她可以確定聲音是從約翰的房子裡傳出來的。鄰居去拜訪約翰或者參加約翰主辦的聚會，有時能聞到一種難聞的氣味，約翰解釋說下水道壞掉了。約翰還是一如既往的熱衷社交和裝扮成小丑參與各種活動，因此鄰居們並沒太注意那些變化，誰會懷疑這麼一個事業有成、和藹親切的人會是殺人犯呢？
受害者名單。(圖/法醫秦明-阿霜)
從1978年12月22日被捕到1993年10月美國最高法院駁回約翰·蓋西的上訴，歷時近15年的上訴、駁回、再上訴、再駁回的司法程序終於結束。伊利諾亞州最高法院將約翰的行刑日期規定在1994年5月10日。當天約翰吃了他在人世的最後的晚餐。行刑前，行刑人員問蓋西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經過十多年的上訴，約翰當初那點恐懼早已煙消雲散，之後，行刑人員將藥劑注入約翰的血管裡，約翰被宣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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