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尤杯過去一周了,比分和賽果永遠是比賽最直觀的印象。但是作為羽毛球工作者,我更關注結果背後的內容,和內容對世界羽毛球發展趨勢的影響。我感覺現在的球都不太看得懂,借用許知遠老師的話說,我更願意做一個笨拙的發問者,好奇他人的觀念與經驗,不喜歡模糊的立場,也懷疑過分確定的答案,也好奇在時代浪潮之中,哪些嶄新的創造力和想像力正在被孕育,帶著自己的偏見與期待不斷的出發。
客觀講桃田打得也不是特別完美,他的每一場球發揮也都差不多,只是他在這次團體賽中的抗壓能力更加強,發揮出了所有的特點。其實桃田在決賽當天的消耗很大,尤其是第二局的後半段,明顯積極進攻讓她消耗很大,這不僅僅是累,還有想要取勝帶來的壓力,壓力會讓人加速疲勞,如果是站賽,第二天還有球的話,他大概過不了孫完虎了。反過來說,如果是孫完虎贏了安塞龍,第二天也很難再勝伍家朗。連克一線高手是所有人的難題,所以儘管桃田全勝完賽,卻不說明他具有了絕對的統治力,因為這些球都是獨立存在的。
決賽評論中我談過站位靠後的問題,事實上現在所有的男單球員站位都比較靠後,原因在於沒有人放網。而沒人放網的原因在於怕被人搓近網球,這本源於印尼隊從葉誠萬到陶菲克在網前區域的技術統治,以至於全體對手都大力發展放遠網技術來限制他們,原本放遠網並不是用來限制搓球的,是用來勾引對方推球然後突擊別人的,可印尼隊後來不推半高球了,改成全部挑高的,於是放遠網有一段時間已經淪為被冷落的嬪妃,直到葉誠萬和陶菲克的崛起,廣大男單球員被他們搓得嗚呼哀哉,放遠網終於東山再起,皇上又想起臣妾了。
我想起一個故事:有一排房間,每個房間住一個人,其中有一個是瞎子,後來他房間的燈被拿走了,因為他用不上。
這個故事本來是用來諷刺權利不平等的,我覺得借用一下很合適,網前技術體系就像那個瞎子房間裡的燈,原來因為用不上而拿走的燈,後來的房間都沒燈了,那也得住啊,所以後來的房間只住瞎子,就算來的不是瞎子,也要變成瞎子住進去。最高水準的羽毛球是什麼樣的,青訓就是什麼樣的。限制別人搓球是沒錯的,那自己練不練搓球呢?現在的答案是不要練,因為沒人放網,都是放遠網,沒機會搓,當然也因為搓球需要長時間的雕琢,對教與學兩方面的要求都很高,不符合當下短線操作的市場需求。
沒有網前首先帶來的是自身打法的片面性,據說今年巴西隊沒有帶高中鋒去俄羅斯的決定,遭到全體巴西人們的抨擊,因為這樣的球隊只有一種戰術體系,沒有plan B,我在之前的文章里說過伍家朗下壓上網搓不出機會,反映的就是缺乏網前助攻能力的問題。此外沒有網前還造成訓練中對抗關係的單一性,就拿香港隊來說,他們的兩個主力單打都挺害怕王子維的,不就是因為隊里沒人能模仿王子維的打法嗎?當然,胡贇老師看了這話正在旁邊冷笑。
從軍事觀點出發,陸軍向來都是既高度發展坦克裝甲,也高度發展反坦克炮火的威力,放遠網雖能拒敵於國門之外,卻無法在進攻上興風作浪,這是一種戰術缺陷,可怕的是這種缺陷帶來的青訓導向,會大量生產瞎子,即便不是瞎子,也知道最後去住的那個房間,是沒有燈的,他們早就活明白了。
(本文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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